春 016.樱守之契(完)(4k大章) (第1/2页)
晨曦像打翻的蜂蜜柚子茶,浅金色的光晕一点点抹去夜的墨痕。
隅田川的河面,雾气缓缓消散。
雪平乃低头,看着自己掌心。
那里,一个稚拙的五芒星图案正泛着淡淡的粉色灵光。
那是契约的印记。
“成功了……吗?”
她轻声自语,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,又有一丝不真实感。
指尖微微颤抖。
“守椿。”
雪平乃轻声呼唤。
空气中的樱花瓣开始旋转、凝聚,不再是怨气侵蚀时的黑色,而是纯粹的如同初绽花朵般的粉色。
花瓣越聚越多,在两人身前形成一个漩涡,如同春日里最温柔的风。
一个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。先是发丝,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樱花枝条,轻柔飘逸,而后是身影,从虚幻变得凝实。
少女的身形终于显现出来。
一头樱花般烂漫的粉色长发,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,发梢带着微微的卷曲,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。
身上穿着一件素雅的和服,底色是淡淡的白色,上面绣着几枝含苞待放的椿花,腰间系着一条浅粉色的腰带,和服的材质看起来轻柔飘逸,随着河风微微摆动。
和服的款式并不华丽,但却衬托出少女清丽脱俗的气质,如同画卷中走出的古典美人。
她安静地跪坐在河岸边低垂着头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,让人看不清面容。
这是雪平乃的第一个式神。
雪平乃为她取名为“守椿”。
“守椿”二字,取自桥姬“绫”生前最爱的椿花。
寓意着守护,也象征着新生。
对于绫来说,是守护她生前未能守护的桥梁,也是她作为式神的新生,而对于雪平乃自己来说,这也是她成为阴阳师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步。
新生的式神,缓缓抬起头。
雪平乃能感觉到,她在回应自己的呼唤。
“守椿。”她又喊了一声,这次更清晰,也更像是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说话。
守椿的眼睫颤了颤,终于,那双紧闭的眼眸像是春日里融化的冰雪,慢慢睁开。
并非人类的瞳孔,也没有一般妖怪的妖异,而是清澈透明,像是最纯净的水晶又像是初生的朝阳,带着一丝朦胧的光晕。
她眼眸的颜色是淡淡的樱花粉,正静静地注视着雪平乃。
“能听懂我说话吗?”雪平乃忍不住问,声音放轻,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。
守椿没有回答,只是安静地看着她,眼神空灵,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“果然,还是没办法直接交流。”雪平乃在手记上快速记录着,“初步判断,式神守椿,无语言能力。”
守椿缓缓起身,走向隅田川旧桥。
“她干嘛去?”北野凌好奇地跟上去,“别告诉我刚出生就要上班?”
守椿走到桥墩前停下脚步。
她抬起手伸向桥墩上那些狰狞的裂缝,指尖开始凝结出片片樱花。
“樱花?”北野凌愣了一下,“这玩意儿还能当水泥用?”
雪平乃的视线完全被吸引住,她紧紧盯着守椿的指尖,眼神专注。
樱花花瓣从守椿的指尖飘落,轻柔地融入桥墩的裂缝之中。
原本粗糙,丑陋的裂痕,竟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。
细微的裂纹被一片片樱花填补,就像是被春风温柔抚平的伤口。
“我去,这才是真正的‘妙手回春’?”北野凌瞪大了眼睛心想,“这能力比我用灵力修复都方便啊。”
他凑近了些仔细观察,樱花花瓣融入裂缝后并非简单的堆砌,而是像拥有生命一般与桥墩的石块融为一体,原本粗糙的石面变得平滑坚固,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光泽。
这哪里是修补,简直是……再生。
守椿还在继续。
她不断地凝结樱花,修补着桥墩上的每一道裂缝。
越来越多的樱花花瓣从她的袖口飘落在晨风中飞舞,如同下起了一场粉色的花瓣雨。
那花瓣雨轻柔温暖,带着春日独有的气息,仿佛要将这经历了百年风雨的旧桥重新唤醒。
“这就是……式神的力量吗?”
雪平乃喃喃自语,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,又有一丝坚定。
北野凌走到桥头,从口袋里摸出半枚樱花发簪。
那是从昭和茶室找到的绫的遗物。
系统提示说,这发簪上残留着很强烈的思念。
他看了看四周,桥头边正好长着一棵樱花树,树干挺粗壮。
行吧,就这儿了。
北野凌用灵力在树根底下挖了个小坑,泥土很松软,没费什么力气。
他把发簪小心地放进去,又抓起泥土,一下一下把坑填平。
“你在做什么?”
雪平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北野凌拍了拍手上的泥土,没有回头。
“没什么,只是觉得,这东西应该待在这里。”
【叮——】
系统提示音,突然响起。
【隐藏成就「无心插柳」已达成】
【奖励:绫的祝福·暴雨天关东煮半价】
“……”
北野凌嘴角抽了抽。
“这算什么奖励啊……”
他小声嘀咕了一句。
“你刚才,为什么帮我?”
雪平乃突然开口,声音很轻,却很清晰。
她看着北野凌,鎏金色的瞳孔中,闪烁着复杂的光芒。
北野凌一愣。
他转过身,看着雪平乃。
少女的眼神,带着一丝探究,一丝疑惑,还有一丝……感激?
“这可不免费。”
北野凌耸了耸肩,语气轻松。
“当然是为了时薪。”
他伸出手指,比了个“钱”的手势。
“大小姐,你懂的。”
雪平乃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
“好吧,其实也不只是为了钱……”
北野凌挠了挠头,眼神飘忽。
“我只是觉得……她挺可怜的。”
“所以就顺手帮了一把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了一句。
“当然工资还是要给的。”
雪平乃看着他,眼神微微闪动。
风伴着簌簌飘落的樱花吹过,像是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。
关于执念,关于守护,关于轮回。
北野凌望着河面。
看着花瓣飘进河里,顺着水流打转,然后消失不见。
“这算不算‘落花有意流水无情’?”他突然冒出一句,也不知道是在问谁。
雪平乃没搭理他,只是盯着河面,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晨曦的颜色倒映在水里,被波纹切割成一块块的,像打碎了的琉璃盏。
“百年前的月亮和今夜原是一个……”她低声念叨着,声音很轻,像自言自语。
“只是照桥的人,再没等到要等的那阵脚步声。”
樱守之契,完。
附:绫的日记
致清吉君:
此刻提笔,墨色洇透了纸背,却洇不透这漫漫长夜。
檐角铜铃在风中呜咽,像极了你走那日,雨打碎青石板的声音。他们说,你葬在桥下的淤泥里,可我不信。
我总觉着你还在某处等我,等我们约好的那轮月亮。
清吉君,还记得我们初遇的春樱吗?
那日我提着新焙的玉露茶去给父亲送食盒,木屐踩过桥缝时溅起泥水,染脏了茜色袴裤的边角。
我正懊恼,却见你从桥底探出头来,木屑沾了满袖,掌心托着一朵被雨水打落的椿花。
“小姐若不嫌弃,踩着我的背过去吧。”你笑得坦荡,仿佛这世间从无贵贱之分。
我慌得后退半步,你却已俯身跪在泥水里,脊梁挺得比桥柱还直。
那日之后,我总绕远路来送茶。
你修补桥桩时哼着不知名的小调,刨花如雪片般落在水面。有次我故意将帕子丢进河里,你竟赤脚追出半里地,捞回来时浑身湿透,却把帕子叠得方正正:“绫姑娘的物件,不能脏。”
我笑你痴,你却挠着头说:“桥要修得牢靠,人心也要修得干净。”
清吉君,你可知那帕子上绣的正是蝴蝶?
父亲说商贾之女该绣牡丹,可我偏绣了双双对对的凤蝶。你见了却眼睛发亮,从工具箱底层翻出一块樱木,说要给我刻只“会飞的蝶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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